探秘重慶大廈——連接中國與世界的低端通道 |漲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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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
港尖沙咀的鬧市街頭,有一幢可能很多本地人都沒去過的高樓。與旁邊巨大廣告幅的化妝品店不同,這裡二十四小時都有人進出,都有故事在上演。淺金色的四個字掛在墨綠的牌匾上,這就是經受時光洗禮的「重慶大廈」。
在大部分人的印象裡,重慶大廈是一個遍布危險,而又充滿誘惑的冒險樂園。

「每天你都有機會跟別人擦肩而過,你也許對他一無所知,不過也許有一天他會變成你的一個朋友或知己。」王家衛在《重慶森林》裡這樣說。
正是因為看中了重慶大廈的混亂、複雜、神秘與多元,王家衞才將此作為其以販毒、兇殺、愛情相互糾結為主題的《重慶森林》拍攝地。
(但其實,重慶大廈的鏡頭,都是王家衞偷偷拍的。1993年他申請要去重慶大廈取景拍電影,業主法團擔心負面影響,並沒有批准。從此就是電影劇組跟保安的「游擊戰」。電影畫面的搖晃,與其說是特別的拍攝手法,倒不如說是因為無奈。)
很多人對重慶大廈的了解,也是從這一部電影開始。

重慶大廈被認為是「一座位於香港但不屬於香港的大廈」,但它其實也很平凡。
歷史
重慶大廈的前身是1920年建成的重慶市場,由5棟17層的聯體大樓組成,專門售賣外國貨物。
1958年一個菲律賓華僑買下重慶市場並進行改建,並命名為重慶大廈。重慶大廈俯瞰維多利亞港,是當時最高的樓,一至三層是商場。
如今,這座已存在半個世紀的大廈正在「老」去,其破舊雜亂的外觀與彌敦道周邊豪華的街景形成鮮明對照。樓內底下兩層分割成三百八十個大小不等的攤位,以出售來自近鄰廣東「珠三角」的廉價「中國製造」商品為主,同時亦出售來自南亞、非洲的特色食品或手工藝品。
三層以上則開辦了大約90家廉價旅店,同時還有2、30家大小食肆散布各層。

環境
由於環境無序,人員混雜,這座大廈被貼上了「神秘」的標籤。香港媒體的各類報道,和電影裡誇張的刻畫,更是強化了這座大廈的恐怖色彩:毒品走私、欺詐偷盜、殺手四伏、黑社會火拚,似乎每時每刻都在這裡的某個角落發生。
比如之前引起巨大轟動的幾則新聞:
2001年,一位賓館的老闆被綁架死去;
2003年,一名疑似賣淫印度女子被亂刀砍死;
2004年,一位男性旅客被劫走40萬美金;
2013年,一名來香港旅行的北京女大學生,被印度男子強姦……
負面新聞不斷,導致重慶大廈被蒙上一層層灰色的陰影。
即便如此,第一個針對背包客撰寫的旅遊系列叢書,背包客的「聖經」——《孤獨星球》卻將重慶大廈列為背包客食宿的首選之地,各個國家成群的背包客慕名而來。有一些旅客來這裡就是為了體驗驚險與刺激,甚至有人以「來過重慶大廈」為傲。
雖然重慶大廈已經翻修過幾次,但無論從內還是從外,在繁華的尖沙咀街頭,它始終都是一個異類。
現在重慶大廈裝設了400多個監控攝像頭,覆蓋了整個大廈70%的區域,並聘請了保安隊伍24小時巡邏,經「改造」後,重慶大廈的治安已經得到了明顯改善。

人员
這裡是真正的「五湖四海」。
每天進出這座大廈的各方人士數以萬計,而在此投宿的旅客亦時常有3、4千,其中60%都是外籍人士,主要來自印度、巴基斯坦、尼泊爾、孟加拉國和非洲等。
重慶大廈人員的族群構成林林總總。大廈內公寓房或鋪位分屬920餘大小業主,他們多為香港人;但大大小小的經營者和上上下下的打工者,則主要來自南亞的印度、巴基斯坦、尼泊爾,以及尼日利亞、肯雅、坦桑尼亞、烏干達等非洲國家;而大廈登記資料則顯示:曾在此投宿的客人已累計來自多達一百二十九個國家。
美國《時代》雜誌將重慶大廈評為「全球一體化最佳例子」,同時這也被認為是最能體現香港多元化文化特色的地方。
一位記者曾形象地描述:「等電梯的長隊在重慶大廈熒光燈照明的甬道裡蜿蜒。這裡有印度小販和他們的菲律賓女朋友、筋疲力盡的背包客、神態平靜的中年美國夫婦、『別來惹我』的俄羅斯人和穿着繁複印花裙的非洲裔婦女。」

生意
印度咖喱——在15-25樓之間有很多十分地道的印度餐廳;
性價比高的電子產品——在大廈1-10樓,有很多電子產品商店售賣各個國家的電子產品(有些有仿製的,需要自己甄別)。
地道的香料和少見的國外日用品——供給給重慶大廈這個小社會裡面的居民。
貨幣兌換——有很多掛着貨幣符號的貨幣兌換所,匯率相對較高。
青旅和小酒店——香港性價比極低的昂貴住宿,讓重慶大廈的低價還有多元的文化,對年輕人有着吸引力。
NGO(Non-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非政府組織)——重慶大廈的頂層,聚集了很多政治庇護者。和一般意義上的難民不同,因為香港並未簽署聯合國公約,從法律層面上說,香港是沒有義務接收和幫助這些尋求政治庇護者的。他們在香港停留,可以去任何地方,只是不能工作,沒有收入。重慶大廈的這個NGO,就是為他們而設的。進門的地方,會有好心人捐贈的各種物品,包括牙刷、肥皂、毛巾等等,讓需要的人自行領取。

故事
香港一代女神鍾楚紅就曾經住在重慶大廈
1960年出生的鐘楚紅自小跟家人住在重慶大廈,即使在1979年她獲得香港小姐第四名後,也並未搬出重慶大廈,一直到1984年。
B座五樓B一室就是鍾楚紅曾經的家,現在已經是一家叫Chung King Lodge的賓館了。

香港中文大學的人類學教授麥高登(Gordon Mathews),他花了四年時間,住過大廈內九十多間賓館,吃盡餐廳與小食攤,和這裡的人打成一片。於2011年底,推出了一本新書,名為《世界中心的隔都:香港重慶大廈》(Ghetto at the Center of the World: Chungking Mansions, Hong Kong),以重慶大廈為基點,從一個自下而上的特殊視角,展示出一幅「低端全球化」的全景畫卷,成了大家瞭解重慶大廈最好的讀物之一。
他還指出:「香港重慶大廈的今天,在相當程度上預示着世界的明天。」

一座連接中國與世界的低端通道:
重慶大廈同樣也是連接中國與世界的通道。正如書中所言:重慶大廈如同一座巨大的中央火車站,將中國產品分流到世界各地,尤其是流向貧困落後的非洲大陸,從而使處於世界體系最邊緣的非洲地區得以進入全球化版圖,並從中獲益。
全球化時代高端市場的交易可能是鼠標一點,巨額資金就在瞬間實現跨國跨洲流動。
但是,「低端全球化」卻只能在面對面的交易中進行,買家們必須帶着現金飛越大半個地球去與賣方直接交易。
正是中國的廉價工業產品將遙遠非洲的買家吸引到了重慶大廈,使他們能夠在香港這樣一個可與第一世界媲美的大環境里,以第三世界的價格廉價消費,海量採購。

重慶大廈可能被拆毀,可能被改造,但是就廣義而言,以重慶大廈為表徵的多元種族、多元文化相互交融的地域性節點,不僅將長存,還將拓展。
以「小」見「大」,大概就是說的重慶大廈。
文、整理/實習編 曹琳
圖/來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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