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茶的另一面:精神養生
文 ◎李光金 天源溪品牌聯合創始人
中國是茶的原產地,明末清初「三大儒」之一顧炎武曾言:「自秦人取蜀而後,始有茗飲之事」;中國也是茶文化的高地,唐朝《封氏聞見記》中就有這樣的記載:「茶道大行,王公朝士無不飲者。」
飲茶之風,也關乎老百姓的生活日常,最熟知的諺語便是「早上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在中國,茶被賦予了更多形而上的含義。喝茶不僅僅是解渴提神、消食去膩,還可以培養情趣、寄託感情、自省明志。茶於無意之中,悄悄滲透進國人的精神領域。
一言以蔽之,喝茶的另一面,則是精神養生。
茶為萬病之藥
當然了,這種演變經歷了漫長的歷史時空。從茶的起源看,首先是先民們滿足各種生理需求的產物,這樣的話茶自誕生起便與養生結下了不解之緣。《神農本草經》記載:「神農嘗百草,曰遇七十二毒,得荼而解之」,這裡的「荼」即是茶。由此可知,茶開始被人類利用,是以解毒藥的身份出現的。
同時,每個時期,對茶養生的側重點有區別。比如漢魏時期,主要看重的是藥用功能,茶在當時等同於藥,烹煮時都會放一些中草藥。《茶經》中引司馬相如的《凡將篇》所羅列的桔梗、貝母、桂、椒、茱萸等藥物,就都是入茶之物。
還比如,《太平禦覽》引西晉司空劉琨與侄劉演的書信有記載:「前得安州乾茶一斤、薑一斤、桂一斤,皆所需也。吾體中煩悶,恒假真茶,汝可信致之。」這位劉琨看來是頗諳茶性的,首先他飲用的茶是「真茶」。所謂真茶就是沒有摻雜任何香料,沒經過複雜加工的散茶。這種茶的藥性肯定要優於有了添加物的茶,而他正是長期飲用此茶,藉以破除體中的煩悶。唐代的《本草拾遺》裡有一句話「諸藥為各病之藥,茶為萬病之藥」。可見茶在本質上就是一味藥。隨著人類對茶的認識的加強,逐漸將茶的種類豐富起來,使之更加適合不同體質的人們的需要。
茶可以養生甚至可以治病,這是由茶的內含物質屬性所決定的。茶葉中主要物質成分對人體的保健功能是茶葉作為人類重要飲料的決定因素,對人體的作用是多方面的,這也就是目前很多人會看一款茶的物理指標,用更精確的數字來分析、選擇茶葉,看茶多酚、蛋白質、纖維素的含量多少。
茶文化是一種精神遺產
與藥用、品飲相比,茶成為一種精神慰藉品,並在中國傳統文化中佔據一席之地,大致是從唐朝開始的,並且成為一座茶文化高峰。唐朝的茶事活動最先是從文人階層開始的,前有皎然、陸羽的宣導,後有元稹、白居易、盧仝、陸龜蒙等人的追捧,使茶文化迅速推廣開來。
大家都知道李白愛酒,卻不知他還愛茶,有研究者認為,我國歷史上第一首寫茗茶的詩就出自李白筆下,並且他還在詩中認真地談起了茶的養顏養生功效。詩中寫道:「茗生此中石,玉泉流不歇。根柯灑芳津,采服潤肌骨。」意思是:此處的石上生長著佳茗,玉泉在下流淌不停,茶樹的根柯都被泉水滋潤著,采服此茶可以豐潤肌骨。李白還在詩序中舉寺中玉泉真公為例,說他常采而飲之,所以「年八十餘歲,顏色如桃花。而此茗清香滑熟,異於他者,所以能還童振枯,扶人壽也。」
時間推進到兩宋,在「茗戰」之風的引領下,茶品日益奢華,茶具日益精美,終於形成了以「點茶法」為核心的第二次茶文化高潮。兩宋好茶的文人極多,從丁謂、蔡襄到黃庭堅、陸遊皆是品茶高手,而身為九五之尊的宋徽宗不僅愛茶,還親自撰寫了《大觀茶論》。
說到兩宋,無法繞開的一個人就是蘇軾。這位大文豪對茶也是情有獨鐘,蘇軾深諳茶道,寫過不少茶詩,其中貶居黃州時作的《寄周安孺茶》被視為他最具代表性的詠茶之作,「大哉天宇內,植物知幾族?靈品獨標奇,迥超凡草木。」「苦畏梅潤侵,暖須人氣燠。有如剛耿性,不受纖芥觸。又若廉夫心,難將微穢瀆。」這長詩,不僅詳述了茶的歷史、茶的製作、飲茶之樂,也在茶身上寄寓了高遠幽雅、不落凡塵的情懷。一盞好茶,隨緣自適。茶文化博大精深,類似故事、作品不勝枚舉,也賦予茶更多的精神內核。茶文化是一種精神遺產,喝茶則具有了精神養生效用。「我們是不可能不負創傷地走出人生的競技場的。」叢林時代,被各種壓力、焦慮包圍,內心生發出的情緒也是複雜的,或靜坐獨處時,或紛紛擾擾時,都會不經意間被觸發。幸好,我們有茶。作為一名事茶之人,需要做的就是深入山林找好茶,用一種匠人之心製好茶,以茶為媒,氤氳在淡雅幽致的茶香之中,與所有愛茶之人結緣。
本文發表於《紫荊養生》2018年春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