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山:半是蔥蘢半是煙


有行山愛好者說,在登山的過程裡,常視自己為小,天地為大,以一種小我的自覺,融入大自然的懷抱。徜徉在太平山上,你會視個人為小,社會為大,視眼前風浪為小,歷史長河為大,從海天一色、萬物輪回的感悟中,減少一些浮躁,增加幾分從容。


|香港     木木 

太平山:半是蔥蘢半是煙

太平山:半是蔥蘢半是煙

從太平山俯瞰香港


太平山,是我登臨次數最多的山。而每次登山的路,並不一樣。太平山究竟有多少條路可以上去,恐怕沒人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我平生登山無數,只能說,太平山登山路徑之多,絕無僅有。港島四個行政區,圍繞太平山的灣仔區、中西區和南區,每個區的上山路徑都數以十計。就是離得較遠的北角區,也有多條行山徑,經由別的山頭抵達太平山。

這也許可以看作香港多元社會的象征。歷史的偶然,造就了這座獨特的城市,中西交匯,南北共融,紛紜而通達。香港不是簡單的政治符號或經濟符號,她有自己的成長軌跡,自己的喜怒哀樂,光榮與恥辱,歡樂與憂傷。尤其在蒙蒙細雨中登頂太平山,這樣的感覺襲來,滲入心底,濃得化不開。
 
蒙蒙細雨太平山,山路蜿蜒白霧間。
白霧如紗拂面過,不知不覺已山巔。
此時回首來時路,半是蔥蘢半是煙。
一陣涼風驟然起,原來南國也冬天。
 
(一)
 
大凡寫登山的事,多從山腳寫起,沿山路蜿蜒而上。寫太平山,卻不能如法炮制,山路入口實在太多了。所以,我就直接從山頂講起。

太平山本就俗稱“山頂”,建有山頂廣場。只是山頂廣場地處爐峰峽,並非真正的山頂,到太平山最高處香爐峰,還要步行差不多半小時山道。山頂廣場既是一座綜合性商場(前身為山頂酒店),也是一個地標性旅遊點。這裡沒有旺季淡季之分,一年到頭人流如織。廣場上除了應有盡有的各色商鋪、老字號餐廳、兒童遊樂場等諸般設施,凌霄閣、杜莎夫人蠟像館、獅子亭等景點更是名聞遐邇。

任何一座山,都或多或少有一種彼岸效應:從山下仰視山頂雄姿,從山頂鳥瞰山下風光,各有其趣。只有太平山不一樣,它似乎是專為鳥瞰而存在的。人們談起太平山,通常不會講山本身,而是繪聲繪色地講山下的城市。並不是太平山沒有可講之處,而是這座山與這座城的結合太緊密了,從山頂這個角度欣賞城中的海灣和樓群,又實在太美。其驚豔程度,會讓你完全忘記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人說,把香港比作永不落幕的風雲大片,太平山是最好的觀影台,山頂廣場則是最佳卡位。

於此觀景,或麗日高照,碧空如洗;或新雨初霽,薄霧纏綿;或月色如泄,星漢渺茫;或華燈璀璨,煙火人間……其萬千之氣象,百般之風情,斷不是一篇文章容得下的。

登太平山還有一個引人入勝之處,山頂廣場並不是行程的終點,而只是一個轉折點。如果時間允許,你可以繼續山野之趣,也可以方便地返回市區。這時,你有多個方向、多種方式可供選擇。而你作出的每一個選擇,都會讓你看到別樣的景致,或踏入一段特別的歷史,不經意間領略香江百年風雲的點點滴滴。
往北是最方便的選擇,坐山頂纜車直達中環花園道。山頂纜車是香港最早的公共機動交通工具,迄今已連續運作了一百三十餘年。纜車靠兩根巨大的鋼纜拉動,路軌全長一千四百米。在相當長的時期裡,纜車座位是分等級的:頭等客殖民政府官員及山頂居民,二等客英國軍人及香港警察,三等客其他人與動物。車廂首排的兩個座位則預留給香港總督,掛著“此座位留予總督閣下”的銅牌。

山頂纜車是一個傳奇般的存在,它以最頑強的生命力,經風沐雨,成為香港百年歷史的參與者和見證者。多年來,不少港片甚至好萊塢電影,都在纜車內取景。當你坐在陡斜而略顯局促的車廂裡,看著山坡、樹木和遠處高樓的剪影從窗邊飛速掠過,會產生一種時空穿越的感覺。從纜車與鐵軌的摩擦中,仿佛聽到了英國工業革命的戰車輾過亞細亞的轟鳴聲。

往北還有一條百年老路——舊山頂道,與纜車道同向而行,形成互補。這是從山頂到中環最便捷的路徑,徒步半小時即可到達。舊山頂道彎急坡大,上半段現已禁止機動車駛入。這條山道建成於1920年,當時稱山頂道,是市區通往山頂的惟一公路。1960年代,改稱舊山頂道,而把連接灣仔峽和太平山頂的一段司徒拔道更名為山頂道。沿著舊山頂道順坡而下,透過茂密的古木藤蔓,依稀可見斑駁的日光灑在高檔住宅樓的外牆上。一塊維多利亞城的舊界碑,寂寞地立在路邊。這裡可是中半山的淵藪,一個多世紀以來,多少財經風暴、豪門恩怨、風流逸事,掩沒在歷史的塵埃中。

山頂廣場往東,有四條出路,包括兩條步道,兩條車道。兩條步道共用一個名字:長而曲的叫芬梨道,短而直的叫芬梨徑。這個路名來自山頂纜車的動議人,也是當年山頂酒店的投資人。十九世紀八十年代,港督軒尼詩接受蘇格蘭商人芬梨.史密夫建議,修建了山頂纜車。芬梨希望纜車開通後,山頂客流量增大,為他擁有產權的山頂酒店帶來效益。纜車確實把太平山開發帶入了一個新時代,可惜酒店卻於1938年毀於火災。而今芬梨留下的遺產,大概就剩下這條芬梨道和芬梨徑了。有意思的是,由於“芬梨”與“分離”同音,許多情侶到山頂遊玩,會刻意避開這兩條路。

兩條車道,一條是前面提到的山頂道,另一條是鼎鼎有名的白加道。這兩條道路周邊,是香港最集中的豪宅別墅區。比如白加道,長達一千七百米,只有五十一個門牌號,其私密性和舒適度可見一斑。這些門牌號所代表的,無不是天價大宅。其中,No.3美國駐港總領事官邸,No.11解放軍駐港部隊司令官邸,No.15特區政府政務司長官邸,最為人熟知。

山頂別墅,已經成了一種文化現象。太平山豪宅盛名遠播,既是中國山頂豪宅的起源,也是全球豪宅的參照。擁有一處山頂別墅,是香江富豪的標配。不只是享受清幽的環境、開闊的視野、新鮮的空氣,更重要的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居高臨下,太平山頂的一個門牌號,就代表了一切。近年來,山頂豪宅也成為許多內地新晉富豪躋身香港富豪圈的門票,成為他們圓夢香港的情意結。

東向四條路,或繞行灣仔峽到中環,或直接通向香港另一個標誌性社區——跑馬地。這四條路聯同北向的兩條路,所經之處集中體現了太平山的人文特色:山頂是富豪和外國領使的集中地;山腰即所謂半山區,是首屈一指的高檔住宅區;山腳下的上環、中環、灣仔和跑馬地一帶,構成了香港這座典型山水城市的中心商業區和休閑娛樂區。

太平山:半是蔥蘢半是煙

乘坐纜車登太平山,是一個獨特的旅程

 
(二)
 
除了北向和東向的六條通道,山頂廣場還有四條出路:南向的薄扶林水塘道,西向的柯士甸山道、盧吉道和夏力道。

薄扶林水塘道十分古老,從山頂道旁邊起步,穿過薄扶林郊野公園,直達全港第一座蓄水庫——薄扶林水塘。這條山道,連同郊野公園、水塘,都得名於山腳下一個叫薄扶林的村落。薄扶林,原為薄鳧林,薄鳧是一種鳥的名字。薄扶林村的歷史,可追溯到清康熙年間的三藩之亂,約二千餘人從外地避難於此,成為香港島最早的原居民之一。薄扶林水塘1863年竣工後,為居民提供了穩定用水。

香港回歸後,薄扶林村的居民一直要求享有跟新界原居民同等的權益,未能如願。結果,薄扶林一帶的開發被擱置,迄今仍是一片鐵皮棚屋區,成為香港島最頑固的“拆遷釘子戶”。與薄扶林村一山之隔,便是寸土寸金的中環。同一座山,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北山腳下華樓霓虹,南山腳下棚屋孤燈。落差如此之大,你可以說是多元,也可以說是荒誕。

山頂廣場往西的三條路各有特色,均以英國人的姓氏命名。居中的柯士甸山道和北邊的盧吉道是以港督命名的,南邊的夏力道則以國會議員命名。

柯士甸山道由山頂廣場通向太平山主峰——香爐峰。如果說薄扶林水塘道重在自然和原始,柯士甸山道則重在人文和摩登。山野的質樸與人文的精致,打下了香港這座城市的底色。山道沿途,是兩座特色公園和若干豪宅,包括日本駐港總領事官邸——耕雲草廬。首當其衝的柯士甸山公園,以英國維多利亞時代設計,打造了香港少有的西式園林景致。典雅的噴水池及涼亭,與周邊自然環境渾然天成。山道盡頭的山頂公園,則像一個秘密花園,古老的維多利亞式建築涼亭,鳥語花香的大片草地,掩藏在山重水復的參天古木之中。香港回歸祖國二十周年之際,全國各地和海外華人青年共植“青年同心林”,亦座落在山頂公園中。

這條山道上特別值得一提的,還有舊總督別墅遺址。1868年前後,時任港督麥當奴相中了太平山頂清新宜人的居住環境,在此興建避暑別墅。從此以後,移居太平山成為富豪顯貴與名流士紳推崇的風尚。1904年,居住太平山更被明令為上流社會及外國使領館的專屬權利,禁止華人入住,此例直到1947年才廢止。而在前一年,總督別墅被拆除,只剩下守衛室,孤立於蜿蜒曲折的山道旁。

站在舊總督別墅遺址前,面向凌霄閣,你會產生一種奇特的想象:右手邊的薄扶林村代表貧窮,左手邊的中環上環代表奢華,這裡不正是把香港分為上層社會與下層社會的原發地嗎?而今,貧窮與奢華仍在,貧富懸殊成了香港的世紀名片,而肇始者卻不在了。當你繞過當年總督散步的Governor’s  Walk,順著崎嶇的山路繼續西行下山,殘陽如血,落霞鋪染,清風撲面,更會感念於造化弄人,物是人非。

柯士甸山道北邊的盧吉道,亦稱盧吉棧道,可見其險峻。不過,盧吉道雖然很多路段建在懸崖峭壁上,但路面修得極好,也很寬敞,讓人絲毫感覺不到危險。這是一條繞行香爐峰北山腰的單行道,整條道路向外凸出,仿佛是專門欣賞維港風光的觀景走廊。高聳的國際金融中心(IFC)和環球貿易廣場(ICC)矗立在維港兩岸,構成氣勢磅礴的“維港門”景觀。佇望良久,心下感歎:這門裡門外,進進出出,多少悲歡離合,滄海桑田!

有趣的是,一片林立的塔樓中,在略顯老舊的西環,兀立著一座頭頂圓球的嶄新建築,格外引人注目。那是中央政府駐香港聯絡辦的辦公樓,樓頂圓球的設計理念本是一顆碩大的珍珠,喻意東方明珠。一次在盧吉道散步,有人問我中聯辦大樓在哪裡。我說頭上頂球的便是,並趣成七言絕句《盧吉道客詢中聯辦拾趣》——
 
天色茫茫水色曛,塔樓林立亂紛紛。
客詢何處中聯辦,頭上頂球便是君。
 
如果從高空往下看,盧吉道和夏力道像一把大弓:盧吉道是弓背,夏力道是弓弦,香爐峰則展示了這把弓的巨大張力。夏力道大致呈一條直線,穿過香爐峰南山腰,構成了薄扶林郊野公園的南北分界線。無名瀑布從香爐峰飛泄而下,茂密的森林在腳下延展,遠處是東、西博寮海峽,圍繞南丫島形成一道水環,山水相依,如夢似幻……
以前不明白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是怎樣一個意境。當你面朝大海,只能看到白浪青波,怎麼會是春暖花開呢?此時此刻,漫步在夏力道上,新雨初霽,夕陽溫柔地灑落,眼前是春意盎然的郊野公園,青枝綠蔓,野花嫣然,綠野盡頭處,萬頃碧波如黛,半山浮嵐如縷,我終於明白了。
 
雨霽虹銷碧海間,多情夕照舞翩躚。
流霞著意爭春色,古木無心展素顏。
環水煙籠飛艇疾,漫山蟬語麗人喧。
清風一縷閑愁去,不負登高向晚天。
 
難以想象,一個小小的山頂廣場,竟連接著十條道路,寬窄曲直各異,通向四面八方。好似巴黎的凱旋門廣場,十條通衢大道,呈放射狀向外延伸。而在我看來,筆直的凱旋門大街,只伸展出地理的遠方;蜿蜒的山頂廣場山道,卻通向歷史的縱深。
 
(三)
 
走在太平山上,時常令我想起北宋理學大師張載的名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太平山是香港島的主脈,所指範圍有狹義與廣義之分。狹義的太平山,專指香港島的最高峰——香爐峰。廣義的太平山,則覆蓋龍虎山以東、薄扶林以北、馬己仙峽以西、皇後大道以南的一大片山丘及其山麓地帶,分成香爐峰、爐峰峽、歌賦山、觀龍角、奇力山等幾個部分。海拔554米的香爐峰,作為太平山的主峰,還有一個更廣為流傳的名字——扯旗山。據傳,海盜張保仔嘉慶年間盤踞港島,在山下設東西營盤,利用該峰作瞭望台,看見海上有商船經過,就用旗號通知山下營寨,出動船只去截劫,故稱扯旗山。另一種說法,1842年英國人佔領香港後,為宣示主權,於山頂懸掛英國國旗。換言之,扯旗山扯的是港英的旗,而不是張保仔的旗。不過就其海盜屬性而言,兩者其實大同小異。後來張保仔接受朝廷招安,百姓覺得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了,便把這片山嶺稱作太平山。英國人曾將此山命名為維多利亞山,迄今仍在英文中使用,但漢語裡用得極少。

維港對岸,與太平山隔海相望有一座山峰,狀如雄獅,稱獅子山。人們常用“獅子山下”指代香港,那是因為上世紀七十年代初,香港電台推出了一部長達二百餘集、持續播映21年的同名電視劇。該劇講述了香港草根階層艱苦奮鬥的故事,劇中演繹的同舟共濟、逆流而上的精神,成為香港精神的象征。我一直有些疑惑,電視劇為什麼叫《獅子山下》,不叫《太平山下》?太平山不是更能代表香港嗎?與文物薈萃、內涵豐厚的太平山相比,獅子山不過是一個荒涼的小山頭。

後來,我翻閱了一些文史資料,似乎找到了答案。香港自開埠以來,其人文精神的演進,始終存在太平山與獅子山兩個維度。兩個維度之間的張力,使這座南國邊城在不同時代呈現出不同的經濟社會特徵。

一度作為香港中心城區的舊維多利亞城,沿太平山北麓依山勢而建,自西向東分成西環、上環、中環、下環。以中環和上環為核心,整個城市向外輻射。從半山到山頂,居住著這座城市的精英階層。隨著華人地位逐漸提升,何氏家族、伍氏家族崛起,何東、伍廷芳等社會精英,秉承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士大夫情懷,主導了香港社會從開埠到上世紀中葉的精神世界。這種背景下形成的太平山精神,其實是一種精英主義精神:站在山上俯瞰平民百姓,以自己的能力建設家園,為百姓爭取福利,引領社會前行。它居高臨下,卻也悲天憫人,根本上是一種為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的精神。二戰結束後,以所謂“南來文人”為代表的一批華人精英,如饒宗頤、金庸、劉以鬯、錢穆等,從內地移居香港,在這裡開枝散葉,使太平山精神得以延續和發揚。

與此同時,大量難民湧入香港,聚集在九龍獅子山下。戰後四五年間,香港人口從六十餘萬驟增至兩百多萬。當時的物質條件極為有限,錢穆創辦新亞書院初期,老師和學生是借教室上課,晚上拼桌作床。數以百萬計的普通人,生計更加艱難。他們缺吃少穿,居住在擁擠而簡陋的木屋、鐵皮屋裡。不過,困頓之中,真情盡顯。鄰里之間,你家沒有鹽了,就找我家借,我要臨時出門,就把女兒暫托於隔壁三嬸照看。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種“同撈同煲”的獅子山精神:刻苦耐勞、不屈不撓,同舟共濟、守望相助。這種精神作為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香港基層市民生活的寫照,構成了這座南國邊城從偏安一隅發展成國際航運、物流、金融中心的又一強大精神動力。

以太平山培育的精英精神作底,以獅子山養成的草根精神為墨,書寫了不朽的香江傳奇。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香港經濟開始起飛,戰後嬰兒潮出生的一代本土香港人亦慢慢成長。他們感受過物質匱乏的歲月,知道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努力奮鬥、忍辱負重、自強不息成為生命的原色。然而,他們的下一代即所謂八零後、九零後,由於身處完全不同的生活環境,精神世界正面臨重構。

太平山:半是蔥蘢半是煙

一片林立的塔樓中,在略顯老舊的西環,兀立著一座頭頂圓球的嶄新建築,那是中央政府駐香港聯絡辦的辦公樓


當1979年黃霑創作歌曲《獅子山下》時,被譽為香港經濟黃金時期的八十年代即將到來,歌詞充滿了激情:
 
同處海角天邊 / 攜手踏平崎嶇 / 我哋大家用艱辛努力寫下那/不朽香江名句……
 
而林夕2014年創作《太平山下》時,香江已是風雨欲來,歌詞充滿了無奈:
 
上太平山 / 怕太平坦 / 風光不再 / 山也不似山 / 上太平山 / 不見不散/怕太平板 / 山歌都唱走了板 / 經典的獅子山越望越像夢幻……
 
今天,香港又到了一個關鍵時刻。獅子山精神與太平山精神,在世界百年未遇大變局之下,又將為南國香江演繹出怎樣的時代變奏?聯想到近年來香港社會愈演愈烈的紛爭,表面上是“一國”與“兩制”之爭、融合與分離之爭,實際反映了新舊香港之爭。那個偏安一隅、悶聲發大財的香港,那個只享受中西交流便利、不承受中西摩擦陣痛的香港,一去不復返了。

有行山愛好者說,在登山的過程裡,常視自己為小,天地為大,以一種小我的自覺,融入大自然的懷抱。徜徉在太平山上,你會視個人為小,社會為大,視眼前風浪為小,歷史長河為大,從海天一色、萬物輪回的感悟中,減少一些浮躁,增加幾分從容。太平山:半是蔥蘢半是煙

(作者係中央政府機構高級研究員)


本文發表於《紫荊》雜誌2020年6月號

紫荊專稿|轉載請註明出處
責編:莫潔瑩、李博揚
編輯:邸倩、林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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